寂寞者,孤单冷清也。人是社会性动物,喜群居,乐相处,恶寂寞。然而,掀开人类文化史,我们会发现,伟大的艺术家、思想家往往都是寂寞的。因为他们的思想超越时代,行为背离传统,很难得到别人的理解,处境难免寂寞,但他们却能耐得住寂寞,甘于寂寞,在寂寞中探索,在寂寞中奋斗,做出了不俗的业绩,流芳青史。
陈子昂站在幽州古台上,感叹地说了一句千古绝唱: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。”李白在被唐玄宗赐金还乡后,举杯叹道:“古来圣贤皆寂寞,唯有饮者留其名。”鲁迅在成名后,“躲进小楼成一统,管它春夏与秋冬”,甘于寂寞,创作了大量如短枪似匕首的杂文。
贝多芬26岁时刚写完《第一交响乐》,听觉就大大衰退,这对一个音乐家来讲无疑是致命的打击。他退出了社交界,离群索居,但没有自暴自弃,而是扼住了命运的咽喉,乐思象泉水般从心底喷涌出来,创作了大量的象《第九交响曲》等人类文化史上的杰作。福楼拜隐居在塞纳河边一座小楼里,常常通宵达旦地工作,为了艺术摒弃了一切享乐,以至不熄的灯光成了渔夫们的灯塔,甚至海轮上的船员们也把它当作不变的航标。
这些不同时代、不同国家的杰出人物,像李白、贝多芬等人,也曾浮躁过,一度热衷于风雪场,但他们最终都选择了寂寞,把寂寞当作他们的生存状态,寂寞也成就了他们的事业。“千秋万岁名,寂寞身后事”(杜甫)。他们在人类文化史上留下了永不寂寞的名望和丰厚的精神遗产。
我们是凡人,不必刻意去当苦行僧,过着“鸡犬之声相闻,老死不相往来”的封闭生活,但是我们也要看到,在当前市场经济的条件下,各种诱惑人的东西,无论是在内容、形式上还是在吸引力上,都比以前大大地增加了,稍不谨慎,放纵自己,就有可能会走上违纪违法的泥潭。君不见,每天有多少人不甘于寂寞,迷恋在灯红酒绿、觥筹交错之中,因喝酒而亡命致残、酿成事故乃至违法犯罪的不绝于耳;每天有多少人不甘于寂寞,在夜以继日地“垒长城”、“斗地主”,疯狂赌博,挥霍公款,以致我国周边一些国家和地区的赌场生意曾经非常兴隆;甚至一些领导干部不甘于寂寞,包养情妇也多多益善,用MBA管理情妇团队……
耐得住寂寞,是一种觉悟;而甘于寂寞,则是一种境界,能做到这一步,绝不是轻而易举的,必须要有精神上的追求,信念上的支撑。正如孟德斯鸠所说的:“喜欢读书,就等于把生活中寂寞的辰光换成巨大享受的时刻。”我们不必人人都成为艺术家、思想家,但起码可以营造一处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。在这处家园里,我们可以读书、弹琴、下棋、集邮、绘画、弄墨,等等,丰富自己的精神世界。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当我们攀登在人类思想文化的高峰上时,会感到一阵阵惊喜、震颤、感动,内心渐渐充实起来,精神世界也会随之宽广起来。这时就感受不到寂寞,而是感到十分的充实,有时甚至都废寝忘食了。